(四)-《时光尽头的我们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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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曾潇送她一个憨厚的笑容,两只眼睛像弯弯的月牙,好像要把世界上所有的光芒和温柔都装载在里面。曾潇拿出一个包装得精美的礼品袋,郑重地递给柳芷溪。她爽朗地笑笑然后接过,准备开封,却被曾潇及时制止了。他柔和而憧憬地说:“先不要拆开,等我们高考毕业后,你再看,好吗?”柳芷溪望着他满怀深情的目光,心里有份无以为报的愧疚,她张口想说些什么,却无法吐露只言片语。

    晚上回家时,可能是因为吹了冷风,柳芷溪的头剧烈疼痛。红糖姜茶被苏淮放在了书桌上,柳芷溪使劲揉着脑袋,想集中注意力背单词,可所有的单词都变成了跳跃的小蝌蚪,游来游去无法捕捉、难以辨认。苏淮敲了敲门,进来说道:“我把暖气开到最大档了,你好些了吗?”柳芷溪脸色苍白,泪水糊了一脸,气若游丝地说:“我,没事。”话音刚落,便像个漏气的充气小熊一样,瘫倒在椅子上。

    柳芷溪的意识昏昏沉沉,她一会儿看见了奶奶的笑脸,扑进了奶奶的怀抱,一会儿看见那个白衣少年,牵着她的手一同玩闹,一会儿看见了离开多年的父母,带着她驾车四处看风景。有那么多美好的时刻涌上心间,像一片馥郁的花海,落满了她洁白的衣襟,每一丝呼吸都是甜蜜的气息,每一次回眸睫毛上都沾满花粉。“醒了吧。”是苏淮低沉有力的嗓音。柳芷溪贪恋着梦的残痕,久久不愿回到现实,良久未答复。“

    “充气小熊又元气满满啦!”柳芷溪忽然从床上坐起来,精神抖擞地说。护士送来了精美的午餐,苏淮皱了皱眉,说:“这个猪脚太油腻了,不适合病人吃。你稍等一会儿,我去给你买些清淡的食物。”不由柳芷溪分说,苏淮就穿上羽绒服,冒着严寒出了门。

    柳芷溪面对着明媚的日光,翻看着苏淮送她的英文原著,读起来虽然磕磕绊绊,可还是被引人入胜的情节吸住了。病房门忽然被拉开了,她没有抬头,全神贯注地看着书,“就回来了呀?”对面的人却没有作声,她这才抬起头,看见是林素锦。

    “你们不会幸福的。”林素锦穿着一件淡粉的羽绒服,映着她闪闪发亮的眸子,像夏季荷塘的一支莲。柳芷溪不明就里,瞪大眼睛望着这位不速之客。“你和苏淮不会幸福的。”林素锦嘟嘟嘴,粉红的嘴唇在高级唇彩的作用下,像娇艳欲滴的玫瑰。

    柳芷溪瞬间笑了,林素锦看见这笑,却仿佛看见了洪水猛兽,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慌张。柳芷溪承认,如果是在以前,自己确实是喜欢苏淮的,可是到了如今这般地步,曾经的爱和依恋又能算得了什么呢?一切都回不去了,一切也都不会回去了。

    出院的那天,出奇地冷,柳芷溪的身体还有些虚弱,她想着未完成的寒假作业,便不顾苏淮的反对执意要回家。苏淮说:“在医院也是可以学习的。”柳芷溪一边收拾东西,眼眶有些湿润。在医院里,她总是静不下心来,她对医院天生有一种恐惧,或许还是因为十年前的那件事遗留下来的症结吧。

    风卷起几片残留的枯叶旋转,柳芷溪望着干净的街道,整齐的楼房,忽然感到寄人篱下的悲哀,自己的命运就像那些落叶一样,漫天飞扬没有归宿,最终只能被环卫工人清扫进垃圾箱。苏前开了轿车来接柳芷溪,他满怀歉疚地看着这个举目无亲的女孩,她苍白的脸颊像雪花一样纯洁,脸上有两抹病态的红晕,眸子里投出清冷的光,总是那样坚毅,即便她闪躲眼神不与自己对视,苏前也能感受到她目光里的力量和倔强。

    车停在了百货大楼,一堆年轻的高中生模样的年轻人从商场电影院涌了出来,手里还拿着可乐与爆米花,意犹未尽地探讨着新上映的电影。苏前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苏淮,苏淮微微点头,轻轻推了推柳芷溪,声音像冬日里融化的暖泉,说:“走,带你去看场电影。”柳芷溪一恍神,正想推脱说头疼,就被苏淮不由分说地拉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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